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X73n1456_p0745a10║   憨山老人夢遊集卷第三十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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X73n1456_p0745a12║   　　　　侍 　者　　福　善　日錄
X73n1456_p0745a13║   　　　　門　人　　通　炯　編輯
X73n1456_p0745a14║   　　　　嶺南弟子　劉 起相　重較
X73n1456_p0745a15║   　　說
X73n1456_p0745a16║   　　　雜說
X73n1456_p0745a17║   滾滾紅塵。漫漫世 路。多少英雄。盡被擔誤。賞心樂事 。
X73n1456_p0745a18║   詩酒忘憂。琴書雖雅。猶讓一 籌。金谷蘭亭。於今荒矣。
X73n1456_p0745a19║   縱有虗名。與人俱 已。竹下逢僧 。目中何 有。豈但 偷 閒。
X73n1456_p0745a20║   徒為借口。是知出世 。最上一 著。可惜時人。昧而不覺。
X73n1456_p0745a21║   五 欲場中種種惡緣。如沸湯裂火。能發一 念為生死
X73n1456_p0745a22║   心。如火中生蓮。甚難得也。苟不深生厭懼。求出離道。
X73n1456_p0745a23║   難免燒煑。
X73n1456_p0745a24║   世 之 聰明之 士。生來但 知世 閒功 名富貴。妻子愛戀
X73n1456_p0745b01║   之 樂。以 為人生在世 。止此而已。不知大有過於此者。
X73n1456_p0745b02║   古之 豪傑 之 士。直出生死者無他。特看破此耳。
X73n1456_p0745b03║   佛言。我於然燈佛所。實無授記。若有授記。即為著我。
X73n1456_p0745b04║   作佛猶恐著我。況生死事 業乎。
X73n1456_p0745b05║   但 願空諸所有。切勿 實諸所無。此語不獨為老龐家
X73n1456_p0745b06║   傳之 祕。佛祖皆然。
X73n1456_p0745b07║   前 聖所知。轉相傳授。妄想無性。若妄有性。則 佛祖無
X73n1456_p0745b08║   出頭處。剎那剎那。生滅之 稱也。悟無生者。方見剎那。
X73n1456_p0745b09║   此語疑殺天下人。
X73n1456_p0745b10║   如幻三摩提。金剛 王寶覺。彈指超無學。此法神速若
X73n1456_p0745b11║   是。仰山夢升兜 率天白槌。與文殊貶入 鐵圍山公 案。
X73n1456_p0745b12║   是同是別 。世 尊偏 向魔王宮中。說心地法門。可笑別
X73n1456_p0745b13║   無淨土耶。
X73n1456_p0745b14║   一 切諸病。從癡愛生。癡愛不生。顛倒想滅。名為涅槃。
X73n1456_p0745b15║   一 切法不生。我說剎那義。當生即有滅。不為愚者說。
X73n1456_p0745b16║   是可與愚者說耶。
X73n1456_p0745b17║   夢幻泡影。露電陽燄。鏡像 水月。乾城芭蕉。此十種喻
X73n1456_p0745b18║   為入 道基本。知之 者希。
X73n1456_p0745b19║   妄想興而涅槃現。煩惱起而佛道成。此法唯五 眼圓
X73n1456_p0745b20║   明。方許知見。
X73n1456_p0745b21║   三寸氣消誰是主 。百年身後漫虗名。此語。如來二 十
X73n1456_p0745b22║   年破執之 談。無以 過之 。
X73n1456_p0745b23║   真歇了 禪師臥病詩云 。病後始知身是苦。健 時多為
X73n1456_p0745b24║   別 人忙。誠哉是言也。
X73n1456_p0745c01║   性本非水火。寒熱自然生。此予昔居海上時。病中詩
X73n1456_p0745c02║   也。今寄居海外。故病忽作。宛若舊態。蓋病不因地異。
X73n1456_p0745c03║   情不為境遷。而趣味自別 。難以 語人。
X73n1456_p0745c04║   東坡云 。凡有所好。必有所蔽。余 讀居儋 耳集。覺範後
X73n1456_p0745c05║   至海外。就舊館訪其遺事 。有老嫗答曰。蘇相公 無奈
X73n1456_p0745c06║   好作詩。何 老嫗尚知其好。豈非蔽耶。
X73n1456_p0745c07║   東坡初 被放。至嶺外。食茘枝美。因云 。日啖茘枝三百
X73n1456_p0745c08║   顆。不妨常作嶺南人。余 始誦之 。將謂其矯。余 居此幾
X73n1456_p0745c09║   六 年矣。每遇時新一 度。不覺誦此什伯過。
X73n1456_p0745c10║   余 平生愛書晉唐諸帖。或雅事 之 。宋之 四家。猶未經
X73n1456_p0745c11║   思。及被放海外。每想東坡居儋 耳時。桄榔葊中風味。
X73n1456_p0745c12║   不覺書法近之 。獻之 云 。外人那得知此語。殊有味也。
X73n1456_p0745c13║   書法之 妙。實未易言。古來臨書者多。皆非究竟語。獨
X73n1456_p0745c14║   余 有云 。如雁度長空。影沈秋水。此若禪家所說。徹底
X73n1456_p0745c15║   掀翻一 句也。學者於此透得。可參書法上乘。
X73n1456_p0745c16║   昔人論詩。皆以 禪比之 。殊不知詩乃真禪也。陶靖節
X73n1456_p0745c17║   云 。采菊東籬下。悠然見南山。山氣日夕佳 。飛鳥相與
X73n1456_p0745c18║   還。末云 。此中有真意。欲辨已忘言。此等語句。把作詩
X73n1456_p0745c19║   看。猶乎蒙童讀上大人。丘乙己也。唐人獨李太白語。
X73n1456_p0745c20║   自造玄妙。在不知禪而能道耳。若王維多佛語。後人
X73n1456_p0745c21║   爭誇善禪。要之 豈非禪耶。特文字禪耳。非若陶李。造
X73n1456_p0745c22║   乎文字之 外。
X73n1456_p0745c23║   余 少時。讀陳思王洛神賦。翩若驚鴻。婉若遊龍。只作
X73n1456_p0745c24║   形容洛神語。常私謂驚鴻可睹。遊龍則 未知也。昔居
X73n1456_p0746a01║   海上時。一 日侵 晨。朝霞在空。日未出紅。萬里無雲。海
X73n1456_p0746a02║   空一 色。忽見太虗片雲乍 興。海水倒流上天。如銀河
X73n1456_p0746a03║   挂九天之 狀。大以 為奇。頃見一 龍。婉蜒雲中。頭角鱗
X73n1456_p0746a04║   甲。分明如掌中物。自空落海。其婉蜒之 態。妙不可言。
X73n1456_p0746a05║   世 閒之 物。無可喻者。始知古人言非苟發。因回思非
X73n1456_p0746a06║   特龍也。佛之 利 生。威儀 具 足。故稱大人行履。如龍象
X73n1456_p0746a07║   云 。
X73n1456_p0746a08║   　　　知止
X73n1456_p0746a09║   吾師佛聖人。出家學道。乃止雪山修 行。及成正覺。即
X73n1456_p0746a10║   據菩提場中說法。葢雪山清涼處也。意其眾生。同處
X73n1456_p0746a11║   五 欲。都為煩惱之 火。晝夜燒煑。熾然不息。而吾人獨
X73n1456_p0746a12║   欲出離。非夫置於盡絕之 地。埋此身心。於萬仞 冰雪
X73n1456_p0746a13║   之 中。使之 徹骨嚴寒。以 之 凍餓。大死而復蘇者。又何
X73n1456_p0746a14║   以 止烈燄。免銷鑠哉。哉吾師止此而修 行。菩提覺場。
X73n1456_p0746a15║   且曰。其地金剛 所成。乃極堅固處也。其所說法。乃性
X73n1456_p0746a16║   海法門。原夫智海無性。迷之 而為業為識。故曰藏識
X73n1456_p0746a17║   海。常住 境界風所動 。悟之 而為覺為智。故曰覺海性
X73n1456_p0746a18║   澄圓。圓澄覺元 妙。意顯眾生。同此法性之 原。妄有動
X73n1456_p0746a19║   靜迷悟之 別 。欲令吾人。即動 以 觀靜。即迷以 照悟。不
X73n1456_p0746a20║   為魔外之 惑所傾 。不為境界之 風所動 。非夫據乎最
X73n1456_p0746a21║   極堅固之 地。又何 以 摧邪外。建大業哉。故吾師據此
X73n1456_p0746a22║   而說法。由是觀之 。吾師之 所據。欲吾人之 共據也。故
X73n1456_p0746a23║   予有意於那羅延。那羅延。堅固也。處臨大海。儼 乎法
X73n1456_p0746a24║   門。居名海印。炳乎三昧。語曰。於止知其所止。吾人止
X73n1456_p0746b01║   此。可謂止其所止矣。又曰。里仁為美。擇不處仁。焉得
X73n1456_p0746b02║   知。又曰。綿蠻黃鳥。止於丘隅。於止知其所止。可以 人
X73n1456_p0746b03║   而不如鳥乎。吾將三復斯言。
X73n1456_p0746b04║   　　　安貧
X73n1456_p0746b05║   語曰。貧而無諂。富而無驕。驕則 失富。諂則 獻貧。是故
X73n1456_p0746b06║   未若貧而樂也。貧而樂。則 無不樂。是以 顏子之 陋巷。
X73n1456_p0746b07║   原憲之 環堵。子路之 縕袍。榮公 之 帶素。豈無所樂而
X73n1456_p0746b08║   樂哉。苟得其樂。則 雖天下不易已也。噫。宜乎許由務
X73n1456_p0746b09║   光 。囓缺披衣。而荷決絕之 行焉。孔子亦曰。飯蔬食飲
X73n1456_p0746b10║   水。曲肱而枕之 。樂亦在其中矣。不義而富且貴。於我
X73n1456_p0746b11║   如浮雲。
X73n1456_p0746b12║   　　　學要
X73n1456_p0746b13║   嘗言為學有三要。所謂不知春秋。不能涉世 。不精老
X73n1456_p0746b14║   莊。不能忘世 。不參禪。不能出世 。此三者。經世 出世 之
X73n1456_p0746b15║   學備 矣。缺則 一 偏 。缺二 則 隘。三者無一 。而稱人者。則
X73n1456_p0746b16║   肖之 而已。雖然不可以 不知要。要者。宗也。故曰。言有
X73n1456_p0746b17║   宗。事 有君。言而無宗。則 蔓衍無統。事 而無君。則 支離
X73n1456_p0746b18║   日紛。學而無要。則 渙散寡成。是故學者。斷不可以 不
X73n1456_p0746b19║   務 要矣。然是三者之 要在一 心。務 心之 要在參禪。參
X73n1456_p0746b20║   禪之 要在忘世 。忘世 之 要在適時。適時之 要在達變。
X73n1456_p0746b21║   達變之 要在見理。見理之 要在定志。定志之 要在安
X73n1456_p0746b22║   分。安分之 要在寡慾。寡慾之 要在自知。自知之 要在
X73n1456_p0746b23║   重生。重生之 要在務 內。務 內之 要在顓一 。一 得而天
X73n1456_p0746b24║   下之 理得矣。稱理而涉世 。則 無不忘也。無不有也。不
X73n1456_p0746c01║   忘不有。則 物無不忘。物無不有。物無不忘。物無不有。
X73n1456_p0746c02║   則 無入 而不自得矣。故曰。天地與我並 生。萬物與我
X73n1456_p0746c03║   為一 。會萬物而為己者。其唯聖人乎。噫。至矣盡矣。妙
X73n1456_p0746c04║   極於一 心。而無遺事 矣。是故學者。固不可以 不知要。
X73n1456_p0746c05║   　　　牧心
X73n1456_p0746c06║   安心在乎虗。持心在乎平。用心在乎照。悟心在乎忘。
X73n1456_p0746c07║   心體本虗。物欲交錯。妄想集積。了 無一 隙。是以 氣蒸
X73n1456_p0746c08║   體昏。熠熠炎炎。而不安矣。故曰。物撤疏明。不撤則 不
X73n1456_p0746c09║   虗。不虗則 不明。不明則 不安。故安心在乎虗。心本如
X73n1456_p0746c10║   如。內外平等。其不平者。由乎重輕。是以 愚者重其外。
X73n1456_p0746c11║   智者重其內。聖人重兩忘。重外者墜。重內者矯。兩忘
X73n1456_p0746c12║   者平。平則 無不中。故持心在乎平。心體本明。無所不
X73n1456_p0746c13║   照。由其汩昏。故有所不照。觀夫世 人。日益其汩昏。雖
X73n1456_p0746c14║   用卒無以 自鑒耳。故用心在乎照。心本不迷。由失照
X73n1456_p0746c15║   故迷。迷祛則 照泯矣。故悟心在乎忘。
X73n1456_p0746c16║   　　　觀心
X73n1456_p0746c17║   觀心。第一 微妙法門也。夫心為一 身之 主 。萬行之 本。
X73n1456_p0746c18║   心不明。欲身正而行端者。鮮矣。是故世 閒一 切種種
X73n1456_p0746c19║   苦惱。皆從妄想顛倒所生。若顛倒不生。則 生無生矣。
X73n1456_p0746c20║   無生則 雖生而無生。生而無生。則 念亦無念。無念則
X73n1456_p0746c21║   顛倒何 起。有起則 非正觀也。正觀則 無不正。
X73n1456_p0746c22║   　　　讀莊子
X73n1456_p0746c23║   真宰本無形。超然塵垢外。忽爾一 念迷。闖入 者皮袋。
X73n1456_p0746c24║   如被裹猿猴。左右不自在。起坐要奉承。飢渴索管待。
X73n1456_p0747a01║   名利 為他忙。田園盡典 賣。更有一 種癡。將臉要人愛。
X73n1456_p0747a02║   脂粉摸臭皮。恰似 精鬼怪。箇箇都為他。惹下來生債 。
X73n1456_p0747a03║   傷 嗟今古人。誰肯自驚駭。惟有漆園生。此味少知解。
X73n1456_p0747a04║   　　　圓扇說
X73n1456_p0747a05║   　予己丑 夏日。偶 為狂士所黷。寓墨之 東郭。有出扇
X73n1456_p0747a06║   　索書者。因信 口為說。以 記之 。
X73n1456_p0747a07║   大火橫流。銷金鑠石。瓮牖兩閒者。尟不為其燒煑矣。
X73n1456_p0747a08║   嗟乎人者。苟得吾皮骨以 自持之 。則 食息起居。唯命
X73n1456_p0747a09║   是聽。使清涼之 樂。頓生於肘腋。炎蒸之 狀。即解於肌
X73n1456_p0747a10║   膚。蟁蚋之 隊。指揮而立退。嘬噆之 苦。擘畫而潛消。又
X73n1456_p0747a11║   何 誇生羽翩以 御泠風。乘飛雲而遊六 合。悲夫。涼飈
X73n1456_p0747a12║   一 至。委成棄捐。霜露纔興。視為長物。是豈非為而不
X73n1456_p0747a13║   宰。功 成而不居者。夫何 以 與此哉。
X73n1456_p0747a14║   　　　寂寞說
X73n1456_p0747a15║   寂寞之 為言易。而履之 為難。其自得於心。尤難於履
X73n1456_p0747a16║   行焉。即[泳-永+曶][泳-永+曶]世 故。無論其低 昂。然在古豪傑 士。或出
X73n1456_p0747a17║   或處。行顯而心隱。誠難以 概迹見。非夫具 超力 之 眼。
X73n1456_p0747a18║   而持圓照之 鑑者。又何 以 壯其形容哉。噫。宜乎楚狂
X73n1456_p0747a19║   行歌於仲 尼。許由掉頭於堯舜。雖然。豈二 子之 是。而
X73n1456_p0747a20║   三聖之 非耶。是各是其是。而以 是為得者。原於大道
X73n1456_p0747a21║   皆影響耳。惡影而和響者。其難語寂寞之 旨。向道君
X73n1456_p0747a22║   子。有寢處焉。
X73n1456_p0747a23║   　　　誠心說示曇支
X73n1456_p0747a24║   心不誠不明。性不靜不定。精不聚不完。神不凝不逸。
X73n1456_p0747b01║   志不壹不篤。氣不養不和。忿不懲不平。慾不窒不寡。
X73n1456_p0747b02║   學不講不博。問不辯不通。節不立不堅。操不持不勁 。
X73n1456_p0747b03║   是故君子之 學。在重其人所輕。益其人所損。取其人
X73n1456_p0747b04║   所棄。得其人所無。故道大德弘。身裕名貴。超然而無
X73n1456_p0747b05║   對者也。
X73n1456_p0747b06║   　　　澤山說
X73n1456_p0747b07║   聞之 莊生有言曰。藏舟於壑。藏山於澤。謂之 固矣。然
X73n1456_p0747b08║   有力 者。負之 而趨。昧者不覺。葢言有所藏。則 有所負。
X73n1456_p0747b09║   無藏則 無負矣。雖然以 無藏為至。愚意有所藏。則 較
X73n1456_p0747b10║   不藏者勝焉。故曰。山懷玉而草木潤。川貯珠而岸不
X73n1456_p0747b11║   枯。豈非內有所藏。而外有所光 者耶。是故君子貴藏
X73n1456_p0747b12║   器於身。待時而後用也。且夫山之 積也厚。故高而眾
X73n1456_p0747b13║   美具 。澤之 積也深。故下而眾德歸。取象君子。又有以
X73n1456_p0747b14║   焉。
X73n1456_p0747b15║   　　　覺夢說
X73n1456_p0747b16║   幻人方乘一 葉。而泊幻海之 濱。將與窈淼之 眾。居廣
X73n1456_p0747b17║   漠以 休焉。適有浮遊先生者。觸而問曰。嘻。異哉。吾覩
X73n1456_p0747b18║   子之 難窮也。望其形也飄若雲。目其容也凄若氷。叩
X73n1456_p0747b19║   其中也空空。即之 也溫。繹之 而淵且深。緘乎若悶。汎
X73n1456_p0747b20║   乎若乘。擬之 而似 人非人。何 居何 事 。而至此乎。幻人
X73n1456_p0747b21║   無以 應。唯唯默默。無知無識。無示無說。與之 寢息。坐
X73n1456_p0747b22║   臥飲食。起居寤寐。無閒者旬日。先生心爍意消。而將
X73n1456_p0747b23║   與之 俱 化。先生且行。有請於幻人曰。予風波之 民也。
X73n1456_p0747b24║   願假舟楫。即浮遊而之 彼岸者以 憑。師無意乎。曰居。
X73n1456_p0747c01║   是何 說也。子獨不見夢人乎。方其長夜之 寢也。必沈
X73n1456_p0747c02║   酣顛瞑。精神惛瞀。魂慮變慴。形若尸解。而心若魍魎。
X73n1456_p0747c03║   居不移席。而百怪生焉。時不加 頃。而千載邈焉。至其
X73n1456_p0747c04║   冥 冥 漠漠。徬徨四顧。或登無極之 顛。或臨不測之 淵。
X73n1456_p0747c05║   毒龍在前 。猛兕 在後。進之 而履危。却之 而迫險。入 之
X73n1456_p0747c06║   而無罅。升之 而若墜。且將攀枯枝而挹朽藤。加 以 蜂
X73n1456_p0747c07║   蠆攢眸。蛇蝎繫足。當是時也。窮心困智。出之 而無方。
X73n1456_p0747c08║   脫之 而無術。救之 而無人。呼之 而誰與為親。是何 惶
X73n1456_p0747c09║   惶業業。現諸形色。而發乎呻吟。即有覺者。竟何 以 寧。
X73n1456_p0747c10║   惟其猛然叱吒。躍然而起。一 覺而大寤之 。回視夢事 。
X73n1456_p0747c11║   若依稀彷彿。然求之 而不得。語之 而不及也。是必將
X73n1456_p0747c12║   與覺者。一 笑而釋之 矣。噫。豈獨夢人哉。世 盡然也。先
X73n1456_p0747c13║   生試將持此自覺。以 覺諸夢者。
X73n1456_p0747c14║   　　　醫說贈李高士
X73n1456_p0747c15║   余 被放之 八 年。癸卯冬。偶 自曹溪。隨緣乞食於凌江
X73n1456_p0747c16║   水西。適有丈 人。龐眉皓髯。訪余 於旅泊。覩其狀貌偉
X73n1456_p0747c17║   然。知為隱者也。扣其業。則 曰岐黃。余 是知為達士也。
X73n1456_p0747c18║   或曰。昔人有言。達則 為良相。不達則 為良醫。余 謂不
X73n1456_p0747c19║   然。葢達為醫。而不達為相耳。何 者。夫相之 任。燮陰陽
X73n1456_p0747c20║   而葆元 氣。劑 眾物而仁羣生。致人君於泰定。措天下
X73n1456_p0747c21║   於又安。此其職也。而未必盡。即盡而功 未必忘。以 其
X73n1456_p0747c22║   先己後物。因利 輸忠。且必外假人主 之 權。資眾多之
X73n1456_p0747c23║   手。以 濟其事 。況兢 兢 於得失是非榮辱之 場。終身卒
X73n1456_p0747c24║   業。而道未必光 。日夜營營。勞 神焦思。以 至戕生傷 性。
X73n1456_p0748a01║   老死而不悟者眾矣。奚其達。若夫醫則 反是。其職也。
X73n1456_p0748a02║   以 命為任。以 仁為心。以 義為質。以 物為己。以 去邪為
X73n1456_p0748a03║   務 。以 正氣為理。以 經為度。以 權為用。故其治也。必致
X73n1456_p0748a04║   心君於晏然。措四肢於調適。凡遇危履困。運獨斷之
X73n1456_p0748a05║   智。持特立之 操。不惑於眾口。不避其羣邪。多方緩急。
X73n1456_p0748a06║   進退合宜。以 大中為準。以 至靜為先。及其奏效也。不
X73n1456_p0748a07║   計其利 。不伐 其功 。斯豈為而不宰。功 而不居者耶。非
X73n1456_p0748a08║   天下之 至達者。又何 以 與於此。由是觀之 。忘己之 功
X73n1456_p0748a09║   大。忘利 之 名高。不忘者。顯報而幽罰。兼 忘者。先微而
X73n1456_p0748a10║   後著。足知忘功 者。後必大也。嗟乎人者。苟能操良醫
X73n1456_p0748a11║   之 心以 治國。則 何 國不治。持忘己之 心以 御物。則 何
X73n1456_p0748a12║   物不容。物容則 并包 。國治則 兼 善。此聖人之 成功 。丈
X73n1456_p0748a13║   夫之 能事 也。斯則 術異而功 一 。名異而實同。又何 以
X73n1456_p0748a14║   顯晦計其等差。貴賤擬其神明者哉。以 丈 人高其行
X73n1456_p0748a15║   而神其醫。余 因論醫之 祕。以 贅丈 人之 行李。冀 觀者。
X73n1456_p0748a16║   不獨知丈 人之 醫。且因醫以 進君子之 業。將施之 於
X73n1456_p0748a17║   天下國家。共覩軒黃之 化也。丈 人。達者也。知丈 人之
X73n1456_p0748a18║   心。則 無往而不達矣。
X73n1456_p0748a19║   　　　此光 樓說
X73n1456_p0748a20║   曲阿曰鶴溪。為紫柏大師演化地。居士賀氏。聚族而
X73n1456_p0748a21║   奉師最謹。有雲峰長者。先於丁亥歲。建樓一 區以 奉
X73n1456_p0748a22║   三尊。越丙 申。大師過而眉之 曰。此光 。又二 十年。大師
X73n1456_p0748a23║   入 滅。已一 紀。老人自嶺外。走雙徑。會大師入 塔期。取
X73n1456_p0748a24║   道溪上。諸長者居士。見老人如見師。悲喜交集。齋款
X73n1456_p0748b01║   連日。有長者子懋謙。得承此光 。未達本有。作禮乞說。
X73n1456_p0748b02║   志不忘也。老人欣然謂曰。此大師以 斯樓作廣長舌
X73n1456_p0748b03║   也。且盡十方是常寂光 。一 切眾生。用此光 於六 根門
X73n1456_p0748b04║   頭。照天照地。是故山河大地。日月星辰。草芥人畜。鱗
X73n1456_p0748b05║   甲羽毛。無不從此光 中顯現。斯則 樓即此光 。光 即此
X73n1456_p0748b06║   樓。包 含萬象。無不融攝。居此樓者。敬事 三寶。禮念歸
X73n1456_p0748b07║   依。磬聲佛號。乃至妻子團圞。食息起居。十二 時中。折
X73n1456_p0748b08║   旋俯 仰。戲笑譏呵。一 切動 容。無非此光 之 妙用。雖夢
X73n1456_p0748b09║   想顛倒。猶是此光 之 所發揮。苟能一 念知歸。則 此光
X73n1456_p0748b10║   固是吾家本有。天然自在。不從外得。如是現成。一 切
X73n1456_p0748b11║   受用。豈可自昧。甘為光 外之 人耶。懋謙日用真見。善
X73n1456_p0748b12║   能應用。不孤本有。不唯大師法身常住 。說無盡法門。
X73n1456_p0748b13║   盈耳洞心。即可不出塵勞 。端居極樂矣。又何 於光 外
X73n1456_p0748b14║   別 見此樓耶。即老人此說。大似 日下挑燈。畫蛇添足
X73n1456_p0748b15║   耳。士其識之 。
X73n1456_p0748b16║   　　　無情佛性義說
X73n1456_p0748b17║   予養疴匡山。閉關謝緣。空一 子扣關而請曰。某甲乞
X73n1456_p0748b18║   食人閒。聞士君子談佛性義。有不信 無情說法者。有
X73n1456_p0748b19║   謂眾生佛性。各各分具 。如大海漚。不信 圓滿具 足者。
X73n1456_p0748b20║   願請大師為決所疑。予曰。固哉。此義甚深。難解難入 。
X73n1456_p0748b21║   非夙具 上根種子者。未易信 也。即其所見。亦佛所說。
X73n1456_p0748b22║   但 非了 義之 談耳。苟不證信 了 義大乘。參請明眼知
X73n1456_p0748b23║   識。未悟唯心之 旨者。則 鮮有不作如是解也。無情說
X73n1456_p0748b24║   法。教有明言。華嚴經如來出現品云 。辟如諸天。有大
X73n1456_p0748c01║   法鼓。名為覺悟。若諸天子。行放逸時。於虗空中出聲
X73n1456_p0748c02║   告言。汝等當知。一 切欲樂。皆悉無常。虗妄顛倒。須臾
X73n1456_p0748c03║   變壞。但 誑愚夫。令其戀著。汝莫放逸。若放逸者。陊諸
X73n1456_p0748c04║   惡趣。後悔無及。諸天聞已。生大憂怖。慚愧改悔。且天
X73n1456_p0748c05║   鼓音豈有情耶。而能說法覺悟諸天。至若光 明雲臺
X73n1456_p0748c06║   寶網。各出妙音。說偈讚佛。乃至塵說。剎說。此又誰為
X73n1456_p0748c07║   舌相耶。即光 音天人。全 無覺觀語言。但 以 光 中出音。
X73n1456_p0748c08║   各各辦事 。且光 中之 音。豈從口出耶。是皆無情說法
X73n1456_p0748c09║   之 實證也。又若宗門。香嚴聞擊竹以 明心。靈雲覩桃
X73n1456_p0748c10║   花而悟道。又從何 善知識口門而入 耶。又云 。眾生佛
X73n1456_p0748c11║   性。各各分具 。此亦教中有說。但 為三乘劣 機。覆相之
X73n1456_p0748c12║   談。非究竟一 乘極則 語也。即如華嚴經云 。我今普見
X73n1456_p0748c13║   於一 切身中成等正覺。且毗盧遮那一 佛也。一 切眾
X73n1456_p0748c14║   生非一 人也。若眾生佛性。各各分具 。則 一 切眾生各
X73n1456_p0748c15║   成一 佛。是則 齊成有多佛矣。若止一 佛。且是各具 。又
X73n1456_p0748c16║   何 言一 切眾生。身中成正覺耶。又云 奇哉。奇哉。一 切
X73n1456_p0748c17║   眾生。具 有如來智慧德相。然如來德相。法身全 體也。
X73n1456_p0748c18║   眾生具 有。豈分具 耶。三祖云 。圓同太虗。無欠無餘。此
X73n1456_p0748c19║   言人人與佛同體。非但 言佛也。圓覺經云 。一 切眾生
X73n1456_p0748c20║   皆證圓覺。非特具 也。故阿難云 。我與如來。寶覺明心
X73n1456_p0748c21║   各各圓滿。所謂諸佛法身入 我性。我性還共如來合。
X73n1456_p0748c22║   一 月普現一 切水。一 切水月一 月攝。一 室千燈。光 光
X73n1456_p0748c23║   交映。如此圓滿廣大法門。昔二 乘在座。如盲如聾。宜
X73n1456_p0748c24║   乎曲見。驚怖其言而不信 也。惜乎俗 諦。學佛法者。多
X73n1456_p0749a01║   習口耳知見。未有真參實究工夫。未悟廣大圓明之
X73n1456_p0749a02║   體。即有所見。但 認昭昭靈靈識神影子。把作實事 。且
X73n1456_p0749a03║   又執定血肉之 軀。封為我相。其實未開隻眼。故生種
X73n1456_p0749a04║   種分別 。以 權說為了 義。以 己見為究竟耳。今不必論
X73n1456_p0749a05║   無情說法不說法。佛性各具 不各具 。豈不聞法界觀
X73n1456_p0749a06║   頌云 。若人欲識真空理。心內真如還徧外。情與無情
X73n1456_p0749a07║   共一 體。處處皆同真法界。但 將此偈蘊在胸中。一 切
X73n1456_p0749a08║   日用六 根門頭。見色聞聲處。一 印印定。久 久 純熟。自
X73n1456_p0749a09║   然內外一 如。有情無情。打成一 片。一 旦豁然了 悟。是
X73n1456_p0749a10║   時方知山河大地。共轉根本法輪。鱗甲羽毛。普現色
X73n1456_p0749a11║   身三昧。心外無法。滿目青山。到 此方信 趙州有時拈
X73n1456_p0749a12║   一 莖草。作丈 六 金身用。有時將丈 六 金身作一 莖草
X73n1456_p0749a13║   用。古德示眾云 。大眾見麼。即今十方諸佛。歷代 祖師。
X73n1456_p0749a14║   一 齊向老僧 拂子頭放光 動 地。斯乃稟明於心。不假
X73n1456_p0749a15║   外也。又何 向含元 殿裏覓長安耶。空一 子聞說。歡喜
X73n1456_p0749a16║   踊躍。作禮而退。
X73n1456_p0749a17║   　　　四願齋說
X73n1456_p0749a18║   四願者。眾生無邊誓願度。煩惱無盡誓願斷。法門無
X73n1456_p0749a19║   量誓願學。佛道無上誓願成。之 四者。乃吾佛弟子。修
X73n1456_p0749a20║   菩薩行者之 所發也。然菩薩非別 人。乃大心凡夫。於
X73n1456_p0749a21║   塵勞 中。有志上求作佛者。承教有言。若要上求佛果。
X73n1456_p0749a22║   必須下化眾生。欲化眾生。必先志斷煩惱。欲斷煩惱。
X73n1456_p0749a23║   必先廣學法門。故此四事 相與而有。眾生乃佛之 對
X73n1456_p0749a24║   也。煩惱者。眾生之 本也。法門者。治煩惱之 藥也。以 眾
X73n1456_p0749b01║   生無邊者。因煩惱無盡也。以 煩惱無盡。故法門亦無
X73n1456_p0749b02║   量也。難度者願度。難斷者願斷。難學者願學。三者既
X73n1456_p0749b03║   能。則 佛道雖無上。亦可成矣。是所謂四弘誓願。有大
X73n1456_p0749b04║   心者。方能發此大願。具 大願者。方能建大業。立大功 。
X73n1456_p0749b05║   成大名。是皆以 大行資願。非虗願耳。是四者。非假外
X73n1456_p0749b06║   求。乃求諸己而已矣。何 以 明之 。以 吾人自心本來是
X73n1456_p0749b07║   佛。與眾生原無二 體也。因一 念有我。我一 立。則 敵我
X73n1456_p0749b08║   者皆人。人又一 我。眾我聚而眾生成矣。眾生所本。本
X73n1456_p0749b09║   乎煩惱。煩惱堅執。則 我相益固。我相固。則 人不亡。我
X73n1456_p0749b10║   喪則 人不立。人不立。則 煩惱空。是則 我心煩惱若盡。
X73n1456_p0749b11║   則 返觀人我。如空花耳。我若空花。則 覓眾生。若邀空
X73n1456_p0749b12║   花而結空果。彼此求之 。了 不可得矣。所謂煩惱盡。而
X73n1456_p0749b13║   眾生空。斯則 不度而自度矣。是相與而無也。然舉世
X73n1456_p0749b14║   之 人。莫不有我。有我者。皆以 煩惱。煩惱用事 。非真心
X73n1456_p0749b15║   也。然煩惱者。情也。若斷煩惱。而以 煩惱之 心斷之 。是
X73n1456_p0749b16║   借賊兵 而齎盜糧也。以 情入 情。如以 火投火。名曰益
X73n1456_p0749b17║   多。求欲斷之 。不可得也。故不得不學法門耳。法門者。
X73n1456_p0749b18║   乃出情之 法。為消煩惱之 具 。所謂空法也。空法者。佛
X73n1456_p0749b19║   之 心也。所明之 事 。佛之 行也。學佛者。以 吾人之 心。體
X73n1456_p0749b20║   佛之 心。以 日用之 事 。効 佛之 行。是以 自心之 佛心。學
X73n1456_p0749b21║   自心之 佛行。斷自心之 煩惱。度自心之 眾生。則 如湯
X73n1456_p0749b22║   消冰。不勞 餘力 矣。是則 四願固難。若返求之 。吾心中
X73n1456_p0749b23║   無不具 足。自不假於外也。若知不假於外。則 吾人現
X73n1456_p0749b24║   前 此身。是有我也。近而一 家之 兄 弟妻奴。遠而天下
X73n1456_p0749c01║   國家生民物類。皆眾生也。返求自心現前 日用。若以
X73n1456_p0749c02║   煩惱之 心而為之 。然於自身六 鑿相攘。況家齊而國
X73n1456_p0749c03║   治天下平乎。苟即此一 念現前 。以 空法而用事 。則 念
X73n1456_p0749c04║   念煩惱轉為智光 。照了 眾生。同歸自性。則 與佛同體。
X73n1456_p0749c05║   此則 煩惱空而眾生盡。眾生盡而佛道成。民胞物與。
X73n1456_p0749c06║   浩然大均。又豈願為徒設哉。由是觀之 。出世 之 法。在
X73n1456_p0749c07║   即世 而成。吾人自今已往。凡所作為。無論致君澤民。
X73n1456_p0749c08║   未嘗一 事 一 行。不出四弘誓願。無非成佛之 行。豈特
X73n1456_p0749c09║   為操虗尚事 。耳目寄與而已哉。某以 此見志。其有得
X73n1456_p0749c10║   於此乎。
X73n1456_p0749c11║   　　　感應說
X73n1456_p0749c12║   佛說一 切世 閒善惡因果報應。如影隨形。毫不可爽。
X73n1456_p0749c13║   而世 人不信 者。謂為虗談。孔聖安命之 說。世 有信 者。
X73n1456_p0749c14║   每每推算。但 求福利 勝事 則 喜。而惡聞其災患。此惑
X73n1456_p0749c15║   之 甚也。殊不知死生晝夜。三世 輪迴。如昨日今朝之
X73n1456_p0749c16║   事 耳。請以 近事 喻之 。譬夫請客。凡設席之 物。無論精
X73n1456_p0749c17║   麤豐儉 。色色預備 現成。則 臨時陳列 。一 一 具 足。若少
X73n1456_p0749c18║   有欠闕。必不全 美。此一 定之 事 也。人生一 世 。正報身
X73n1456_p0749c19║   命延促 。依報家產資財。功 名貧富貴賤。秋毫皆是前
X73n1456_p0749c20║   生修 定。今生所受用者。不從外來。盡是自作自受耳。
X73n1456_p0749c21║   故曰。若知前 世 因。今生受者是。若知未來果。今生作
X73n1456_p0749c22║   者是。世 人自恃智能才技。可以 致功 名富貴。殊不知
X73n1456_p0749c23║   功 名富貴。非才智可致。以 吾前 世 修 定。今世 偶 因才
X73n1456_p0749c24║   智會合而然。故得之 而喜者。惑也。又吾固有之 富貴
X73n1456_p0750a01║   功 名。而為人之 所破壞者。則 疾怨其人。深恨其事 。殊
X73n1456_p0750a02║   不知我之 福量所包 者止此。其破壞者。皆非我分之
X73n1456_p0750a03║   所宜有。亦或少欠彼人而失之 。以 為憂者則 反怨天
X73n1456_p0750a04║   尤人。以 致結冤 而不解者。過也。是知孔聖之 安命。即
X73n1456_p0750a05║   吾佛之 因果。若知安命。則 貧富得失。一 切委之 前 定。
X73n1456_p0750a06║   皆我自造。則 窮達壽夭。皆吾命之 固然。若明信 因果。
X73n1456_p0750a07║   則 今生受用一 切。皆我前 世 修 成。原非他人之 可與。
X73n1456_p0750a08║   亦非智力 之 可能。即有才智而致之 者。亦是我分之
X73n1456_p0750a09║   固有也。如此。又何 計較得失。而勞 苦心慮。妄積恩怨
X73n1456_p0750a10║   於其閒哉。若明智之 士。的信 因果報應。不必計其前
X73n1456_p0750a11║   之 得失。但 稱今生現前 所有。以 種未來之 福田。如世
X73n1456_p0750a12║   之 農者。擇良田而深耕易耨播種及時。則 秋成所穫。
X73n1456_p0750a13║   一 以 什伯計。此又明白皎然者。但 在所種之 田。有肥
X73n1456_p0750a14║   瘠之 不同耳。佛說供 養佛法僧 三寶為勝田。孝事 父
X73n1456_p0750a15║   母為敬田。濟貧拔苦為心田。吾願世 之 智士。不必計
X73n1456_p0750a16║   已往之 得失。但 種未來之 福田。苟能省無益過度之
X73n1456_p0750a17║   費。節身口侈 靡之 財。種之 於三田之 中。不惟增長未
X73n1456_p0750a18║   來福德莊嚴。則 將現世 。亦身安心樂。為第一 福人也。
X73n1456_p0750a19║   若能種福於三田。再 能留心於佛法。以 念佛而消妄
X73n1456_p0750a20║   想。以 慈悲而轉貪瞋。以 軟和而化強暴。以 謙光 而折
X73n1456_p0750a21║   我慢。如此則 是大心菩薩之 行也。居士果能信 此。當
X73n1456_p0750a22║   稱最勝勇 猛丈 夫。
X73n1456_p0750a23║   　　　張孝子甘露說
X73n1456_p0750a24║   余 嘗讀方外志。謂混沌初 分。而人始生。體有光 明。蜚
X73n1456_p0750b01║   行自在。吸風飲露。不產五 穀。泉涌露降。凝結如脂。名
X73n1456_p0750b02║   曰地肥。味若醍醐。人食之 甘。嗜而無厭。其體漸重。不
X73n1456_p0750b03║   能自舉。故地肥薄而五 穀生。五 穀生而地肥絕矣。人
X73n1456_p0750b04║   始穀食而情竇鑿。欲火生。故醇氣澆而露不甘。泉不
X73n1456_p0750b05║   醴。俟 聖帝明王出。天德合而醇氣守者。故甘露降。醴
X73n1456_p0750b06║   泉涌。時則 為禎為祥。為靈為瑞。感於人而應於天。由
X73n1456_p0750b07║   是觀之 。今之 瑞。古之 常也。堯舜之 世 數致焉。三代 無
X73n1456_p0750b08║   紀。春秋不載。至西漢武帝降。始以 為年。嗣是代 有之 。
X73n1456_p0750b09║   我明洪武八 年。　聖祖詣齋宮。祀上帝。甘露降於圜
X73n1456_p0750b10║   丘之 松杪。凝枝垂懸。其狀如珠。其甘若飴。乃敕羣臣
X73n1456_p0750b11║   採而啖之 。命為詩歌制 論以 紀之 　世 廟亦然。是知
X73n1456_p0750b12║   甘露之 瑞。皆見於王者之 德。而未聞降於野。今龍山
X73n1456_p0750b13║   張子鳴球。以 篤孝。感甘露降庭槐。香美異常。經旬不
X73n1456_p0750b14║   散。其故何 哉。嘗試論之 。孝者。天之 經也。地之 義也。民
X73n1456_p0750b15║   之 行也。孝德至而中和之 氣育。中和育而醇氣守。醇
X73n1456_p0750b16║   氣守而天德合。天德合而禎祥應。故甘露降。醴泉涌
X73n1456_p0750b17║   也。夫孝一 也。自天子以 至庶人。本無二 致。第心圓而
X73n1456_p0750b18║   氣足者。應之 速。久 近亦然。余 故謂張子之 孝。自有所
X73n1456_p0750b19║   不知。故禎祥應之 如此久 。而說之 者。猶有所未至也。
X73n1456_p0750b20║   嗟乎。人心之 溺也久 矣。然靡不有此形。有此形。靡不
X73n1456_p0750b21║   有此性。性既盡而孝德全 。而禎祥應。而人有若張子
X73n1456_p0750b22║   者。一 孝興於家。百孝興於鄉。千萬億 兆 興於國。以 及
X73n1456_p0750b23║   於天下。則 人不減聖。事 不減古。而天下國家可登於
X73n1456_p0750b24║   太上。混茫均享華胥之 樂。吾將必謂露皆甘。泉皆醴
X73n1456_p0750c01║   而飲啖隨宜。不俟 謳歌鼓腹。又何 以 瑞應為哉。
X73n1456_p0750c02║   　　　不遷字說
X73n1456_p0750c03║   門人梁四相。稽首作禮。乞表其字。余 字之 曰不遷。意
X73n1456_p0750c04║   取肇公 論旨也。余 少讀肇論。至旋嵐偃岳而常靜。江
X73n1456_p0750c05║   河競注而不流。野馬飄鼓而不動 。日月麗天而不周。
X73n1456_p0750c06║   茫然莫知所指。萬曆甲戌行脚至河中。與道友妙峰
X73n1456_p0750c07║   結冬於山陰道院。因校刻 此論。恍然有所悟入 。及揭
X73n1456_p0750c08║   簾。覩風吹樹葉。飄颺滿空。乃自證之 曰。肇公 真不吾
X73n1456_p0750c09║   欺也。每以 舉似 於人。咸曰。遷中有不遷者。余 笑曰。若
X73n1456_p0750c10║   然則 為理不遷。非肇公 所謂物不遷也。然既曰。即物
X73n1456_p0750c11║   不遷。豈捨物以 求理。釋動 以 求靜哉。梁生諱四相。然
X73n1456_p0750c12║   萬物靡不為此四相所遷。而不遷之 物。非常情所可
X73n1456_p0750c13║   測識。獨肇公 洞見肺肝。今梁生歸心法門。其有志於
X73n1456_p0750c14║   此乎。苟得不遷之 妙。則 日用現前 。種種動 靜閒忙。逆
X73n1456_p0750c15║   順苦樂。得失勞 逸。利 衰毀譽。以 至富貴貧賤。大而禍
X73n1456_p0750c16║   患死生。則 了 不見有纖毫去來相也。即釋迦之 分身。
X73n1456_p0750c17║   觀音之 隨應。普賢之 萬行莊嚴。乃至世 出世 法。一 口
X73n1456_p0750c18║   吸盡。又奚止於現宰官身而說法者乎。由是觀之 。堯
X73n1456_p0750c19║   舜以 之 垂拱。伊 呂以 之 救民。顏子以 之 簞瓢。孔子所
X73n1456_p0750c20║   以 無入 而不自得也。子在川上曰。逝者如斯夫。不捨
X73n1456_p0750c21║   晝夜。嗟乎。夫子此語。真長夜夢中木鐸也。肇公 引而
X73n1456_p0750c22║   伸 之 。老人以 此字梁生。能無負此語。可稱聖門的骨
X73n1456_p0750c23║   子。況法門乎。
X73n1456_p0750c24║   　　　黃用中字說
X73n1456_p0751a01║   黃生元 衡。余 字之 曰用中。因為之 說。夫中非有體。安
X73n1456_p0751a02║   可用耶。以 衡視之 。其中自見。然衡為天下平。萬物之
X73n1456_p0751a03║   準也。人之 所必信 。可不言而喻。惜乎。人知衡之 可信 。
X73n1456_p0751a04║   而不知其用中在是。猶凡人知食之 可飽。而不知可
X73n1456_p0751a05║   飽者味耳。以 味精而食麤也。故曰惟精惟一 。允 執厥
X73n1456_p0751a06║   中。不知味則 不知精。不知中則 不善用。能用其中。始
X73n1456_p0751a07║   稱大用。黃生志之 。
X73n1456_p0751a08║   　　　歐嘉可字說
X73n1456_p0751a09║   歐生興際。遠來謁余 。少年勤 苦。余 見而嘉其志。因字
X73n1456_p0751a10║   之 曰嘉可。凡曰可者。訓為僅 可。僅 則 有所未盡。非也。
X73n1456_p0751a11║   夫人之 欲於心者。可則 嗜之 。不可則 厭之 。且心之 嗜
X73n1456_p0751a12║   慾。不盡不止。亦有欲盡而不止者。豈曰僅 哉。是古今
X73n1456_p0751a13║   之 人。雖在可中。而不知其可也。獨禪門向上一 路。以
X73n1456_p0751a14║   心印心。謂之 印可。在聖人則 曰無可不可。然無不可
X73n1456_p0751a15║   者。則 無有不可者矣。故舉世 之 人與物。世 與時。時與
X73n1456_p0751a16║   命。皆有確然不易之 可。苟知其不易之 道。則 窮達一
X73n1456_p0751a17║   際。險夷一 致。出處一 時。如斯則 無不可者矣。人能洞
X73n1456_p0751a18║   見此可。則 無往而非所遇也。歐生知此之 際。名為實
X73n1456_p0751a19║   際。實際豈小可哉。
X73n1456_p0751a20║   　　　士修 字說
X73n1456_p0751a21║   鄭生尚志問字於予。予字之 曰士修 。蓋志於道。非修
X73n1456_p0751a22║   不足以 盡道。然道在吾人。本來具 足。無欠無餘。良由
X73n1456_p0751a23║   物欲葑蔽。而失其固有。以 致六 鑿相攘。六 官失職。此
X73n1456_p0751a24║   愚不肖者所不及。即有志者。又或賢者行之 過。智者
X73n1456_p0751b01║   知之 過。聖人所以 折衷之 。抑其太過。引其不及。歸於
X73n1456_p0751b02║   大中至正之 體。以 完其本有。不失其天真。故謂之 修
X73n1456_p0751b03║   耳。非舍此之 外別 有修 也。故曰。修 道之 謂教。是知聖
X73n1456_p0751b04║   人教人。非有益於人也。但 就其所賦而裁成之 。因其
X73n1456_p0751b05║   所志而引發之 。以 至於日用見聞知覺之 閒。起居食
X73n1456_p0751b06║   息之 內。無非本明獨露之 地。苦於夙習而障之 。故即
X73n1456_p0751b07║   其所明以 通其蔽。如目為色蔽。即色以 通之 。耳為聲
X73n1456_p0751b08║   蔽。即聲以 通之 。舌為味蔽。即味以 通之 。鼻為香蔽。即
X73n1456_p0751b09║   香以 通之 。身為觸蔽。即觸以 通之 。意以 知蔽。即知以
X73n1456_p0751b10║   通之 。洗其夙習。而發其本明。譬如磨鏡。垢淨明現。然
X73n1456_p0751b11║   鏡明本具 。非因磨洗而增益之 也。以 其所習者道。故
X73n1456_p0751b12║   用志以 啟之 。苟無專一 不拔之 志。必為習染所奪。而
X73n1456_p0751b13║   日流於顛瞑。邈然而不知返。不足以 為人矣。又足以
X73n1456_p0751b14║   稱士哉。故予曰。士貴乎志。志貴乎修 也。為士修 說。
X73n1456_p0751b15║   　　　徐子厚字說
X73n1456_p0751b16║   徐生天載作禮請字。余 字之 曰子厚。因為之 說曰。天
X73n1456_p0751b17║   乃吾性之 本然者。而言載者。義取性能載物也。傳曰
X73n1456_p0751b18║   致中和。天地位 焉。萬物育焉。蓋中乃性之 體。和乃性
X73n1456_p0751b19║   之 德也。吾人能致盡其性。則 體周而德廣。則 能位 天
X73n1456_p0751b20║   地。育萬物。此特性分之 固然。第止性雖本具 。苟非所
X73n1456_p0751b21║   養。則 不能極廣大以 盡精微。故余 取其厚者。意欲深
X73n1456_p0751b22║   其所養。以 重其厚。方能持載而不遺。故曰。風之 積也
X73n1456_p0751b23║   不厚。則 負大翼也無力 。水之 積也不厚。則 負大舟也
X73n1456_p0751b24║   無力 。然吾人本具 性德。雖天然廣大。自非積養深厚。
X73n1456_p0751c01║   則 負大任也無力 。是故古之 豪傑 之 士。賦特達之 才
X73n1456_p0751c02║   者。靡不刻 苦勵 志。以 淬其利 器。以 待天下國家之 大
X73n1456_p0751c03║   用。以 建千載不朽之 大業。所以 光 照百世 。澤流無窮。
X73n1456_p0751c04║   所謂源遠而流長。厚之 至也。以 其性為天地萬物之
X73n1456_p0751c05║   本。故能盡其性。則 可與天地參。方盡丈 夫之 能事 。能
X73n1456_p0751c06║   事 畢。則 可名為人。否則 與物同腐朽。又何 以 稱丈 夫
X73n1456_p0751c07║   哉。是以 聖人處其厚。不處其薄。居其實。不居其華。去
X73n1456_p0751c08║   華取實。厚之 道也。故余 字之 曰。子厚。子其勉 之 。
X73n1456_p0751c09║   　　　容我字說
X73n1456_p0751c10║   天地至大。萬物無所不容。而且曰容我。豈我獨不能
X73n1456_p0751c11║   見容哉。雖然必有說矣。昔人有云 。誰云 天地寬。出門
X73n1456_p0751c12║   惟有礙。是亦有不能見容者。非天地不能容我。由我
X73n1456_p0751c13║   不能容於天地耳。是以 聖人并包 萬物而不為己有。
X73n1456_p0751c14║   不為己有是無我。無我則 無物。無物則 無物與敵。無
X73n1456_p0751c15║   物與敵。則 物我忘。物我忘。則 物皆我。物皆我。則 我混
X73n1456_p0751c16║   於萬物矣。以 其混同。故能容我。此聖人之 能事 也。唯
X73n1456_p0751c17║   忘機者似 之 。故以 此字李丈 人。
X73n1456_p0751c18║   　　　謝汝忠字說
X73n1456_p0751c19║   章貢孺子。名曰上嘉。請余 為字。字之 曰汝忠。謂移孝
X73n1456_p0751c20║   於忠。固上之 所嘉者也。以 孺子得丙 而生。丙 火象君
X73n1456_p0751c21║   德也。陽明而剛 正。外剛 而中柔。德之 實也。故曰柔嘉。
X73n1456_p0751c22║   謂陽剛 而陰柔。君剛 而臣柔。此上下之 正。天地之 和
X73n1456_p0751c23║   也。以 大來而小往。陽求陰。陰入 陽。故在卦為離為火。
X73n1456_p0751c24║   在人為心為目。心精而溢於目。目視而主 於心。內外
X73n1456_p0752a01║   一 也。故君之 求臣。如心之 於目。臣之 事 君。若目之 於
X73n1456_p0752a02║   心。是則 內外一 而用不異。德合而功 成。故可嘉也。否
X73n1456_p0752a03║   則 殆已。所謂耳視而目聽。則 天君失守。五 官失職。求
X73n1456_p0752a04║   其嘉也。詎不難乎哉。是知人臣之 事 君。若目之 聽命
X73n1456_p0752a05║   於心者。忠之 至也。故予因其嘉而益嘉之 。以 忠固可
X73n1456_p0752a06║   嘉也。予觀孺子神邁而骨駿。氣和而心泰。大人之 質
X73n1456_p0752a07║   也。語曰。大人者。不失赤子之 心也。其實則 預秉大人
X73n1456_p0752a08║   之 象。業已見乎儀 容體貌之 閒。即仲 尼之 為兒戲。陳
X73n1456_p0752a09║   俎 豆。設禮容。豈非天有所授。而人有以 成之 耶。先生
X73n1456_p0752a10║   以 是月。送孺子進小學。即詺此名。予字之 曰以 忠。先
X73n1456_p0752a11║   生欲予書此。藏之 珍襲。將為孺子之 左券 云 。
X73n1456_p0752a12║   　　　覺之 字說
X73n1456_p0752a13║   方遺民氏。從父宦遊衡。禮予問出世 法。因請法名。詺
X73n1456_p0752a14║   之 曰福心。以 心為福田之 本。眾善之 所歸。如膏壤而
X73n1456_p0752a15║   生百穀也。復請字。字之 曰覺之 。以 佛者覺也。古德云 。
X73n1456_p0752a16║   即心即佛。以 此心本來是佛。因迷之 而為眾生。是迷
X73n1456_p0752a17║   覺之 變也。吾人日用現前 一 念。覺則 一 念佛。念念常
X73n1456_p0752a18║   覺。則 為常住 佛。不覺則 永墮迷途。失其故有。如人有
X73n1456_p0752a19║   目而居暗室。一 無所見。所謂顛瞑而不自覺者也。以
X73n1456_p0752a20║   心是福田。以 覺為種子。日用不覺。如有田不耕。安可
X73n1456_p0752a21║   以 望有秋乎。吾故曰覺之 。覺之 者。種福之 本也。方子
X73n1456_p0752a22║   能覺。則 不辜本有。乃福之 大者也。
X73n1456_p0752a23║   　　　讀達師洞聞字說
X73n1456_p0752a24║   洞聞之 語。則 遵文殊擇圓通。以 觀音耳根為勝。又以
X73n1456_p0752b01║   普賢心聞洞十方為準則 。一 以 耳圓。一 以 心洞也。若
X73n1456_p0752b02║   在老憨分上。看他虗空與眉毛廝結。比比說法。萬象
X73n1456_p0752b03║   皆聞。則 三大士一 場懡[怡-台+羅]。而紫柏此語。亦無地可寄
X73n1456_p0752b04║   矣。此處透得。方稱洞聞。
X73n1456_p0752b05║   　　　與堂主 天香更字無隱說
X73n1456_p0752b06║   堂主 明桂。舊字天香。請海印老人易之 。以 其近於俗
X73n1456_p0752b07║   也。老人笑而應曰。名是假名。況真非可名。凡可名者
X73n1456_p0752b08║   皆俗 耳。因而罷去。一 日偶 詣丈 室白曰。弟子夜來夢
X73n1456_p0752b09║   師為更其字。及問字。何 乃忘之 矣。老人復大笑曰。生
X73n1456_p0752b10║   死涅槃皆如昨夢。然所可名字者。皆夢語也。善知諸
X73n1456_p0752b11║   法如夢。則 一 切名字語言。無非夢事 。苟觀法如夢。則
X73n1456_p0752b12║   佛法常現前 。因詺之 曰無隱。意取分明目前 。六 根相
X73n1456_p0752b13║   對。無非佛事 。且如靈雲見桃花而悟道。香嚴聞擊竹
X73n1456_p0752b14║   以 明心。此皆即聲色門頭而實證者。山谷道人。依晦
X73n1456_p0752b15║   堂和尚。乞指捷徑處。堂曰。祇如仲 尼道。二 三子。以 我
X73n1456_p0752b16║   為隱乎。吾無隱乎爾。太史居常如何 理論。公 擬對。堂
X73n1456_p0752b17║   曰不是不是。一 日。侍 堂山行次。時巖桂盛放。堂問曰。
X73n1456_p0752b18║   聞木樨華香麼。公 曰聞。堂曰。吾無隱乎爾。公 釋然即
X73n1456_p0752b19║   拜曰。和尚恁麼老婆心切。此乃者俗 漢從香塵而得
X73n1456_p0752b20║   悟入 者。堂主 莫道從香塵而入 者。可字無隱。其他又
X73n1456_p0752b21║   有隱耶。仲 尼又曰。吾無行而不與二 三子者。是丘也。
X73n1456_p0752b22║   參。
X73n1456_p0752b23║   　　　虗懷字說
X73n1456_p0752b24║   五 臺竹林大師。入 滅之 明年戊午。門人大謙遠來匡
X73n1456_p0752c01║   山。求予為塔銘。公 受業京都。西山碧雲寺。碧雲為王
X73n1456_p0752c02║   城勝剎。四事 之 豐。第一 享僧 中最勝欲樂者。公 能捨
X73n1456_p0752c03║   此。而之 寒巖冰雪中。親近知識。潛心佛法。竹林門人
X73n1456_p0752c04║   以 千百計。獨公 以 末後光 明不朽為念。其存心重本
X73n1456_p0752c05║   可知已。及予與坐談。扣其所蘊。專注理觀。謹於律行。
X73n1456_p0752c06║   則 其所趨。又非世 諦碌碌者比。予甚嘉之 。先字愈光 。
X73n1456_p0752c07║   予嫌其衒也。乃為更之 曰虗懷。葢取其虗心而能受
X73n1456_p0752c08║   益也。良以 眾生長寢生死而不寤者。直以 沈瞑五 欲
X73n1456_p0752c09║   積習濃厚。煩滿胸襟。故凡所舉措。皆為業資。以 其執
X73n1456_p0752c10║   而不化其所有。則 積垢益深。垢益深而業益重。積迷
X73n1456_p0752c11║   不已。而苦道愈長。終無返省。何 光 之 有。究其所以 。其
X73n1456_p0752c12║   心不虗之 過也。聖人虗己以 遊世 者。以 能捨其所執
X73n1456_p0752c13║   耳。所執既捨則 心自空。心空則 境自寂。心空境寂。則
X73n1456_p0752c14║   物我兼 忘。我忘則 無能執之 心。物忘則 絕所執之 境。
X73n1456_p0752c15║   斯則 心境求之 了 不可得。虗之 至也。其懷若此。則 超
X73n1456_p0752c16║   然獨立而與道同遊。又何 一 物之 可拘。纖塵之 為累
X73n1456_p0752c17║   乎。然以 無有入 無有。妙行冥 符。橫身為物。所謂不起
X73n1456_p0752c18║   滅定而現諸威儀 。此至人涉世 之 能事 。又豈止勞 謙
X73n1456_p0752c19║   而已哉。葢光 而不耀者也。
X73n1456_p0752c20║   　　　聶應如字說
X73n1456_p0752c21║   聶生遊於達觀禪師之 門。師字曰應如。予觀其字。因
X73n1456_p0752c22║   知師所以 授生者。最上法門也。乃為之 說。夫如非相
X73n1456_p0752c23║   似 之 說。葢直指吾人本體而言。所謂真如者。乃一 心
X73n1456_p0752c24║   之 異稱也。然真則 不妄。如則 不變。故名真如。以 其心
X73n1456_p0753a01║   光 明廣大。湛若虗空。其體寂然。乃至日往月來。昏明
X73n1456_p0753a02║   相代 。雲行鳥飛。風動 塵起。四時循環。日夜無隙。種種
X73n1456_p0753a03║   變幻。起滅不停 。而空體凝然寂然不動 。吾人稟此真
X73n1456_p0753a04║   如之 性。賴以 成形。而為妄想遷流。榮辱憂喜好惡喜
X73n1456_p0753a05║   怒疾病禍患。乃至死生代 謝。種種變幻而為遮障。是
X73n1456_p0753a06║   則 自體本如。而今不如矣。故禪師因其固有而導之
X73n1456_p0753a07║   曰。子應當如。故曰應如。謂本來自如。而今不如。欲復
X73n1456_p0753a08║   本有。不必外求。但 當如耳。苟如其本如。更何 如哉。是
X73n1456_p0753a09║   知吾人聖凡不隔。端在迷悟如與不如之 間。不如則
X73n1456_p0753a10║   凡。如則 聖矣。般若云 。所言如來者。即諸法如義。由是
X73n1456_p0753a11║   觀之 。不獨心體本如。而一 切諸法。近取諸身。則 四大
X73n1456_p0753a12║   六 根。細而披剝。則 三十六 物。內外皆如。遠取諸物。則
X73n1456_p0753a13║   山河大地。鱗介羽毛。草木微塵。極盡世 閒一 切相狀。
X73n1456_p0753a14║   靡不皆如。故曰。青青翠竹。總是真如。鬱鬱黃花。無非
X73n1456_p0753a15║   般若。以 此而觀。則 諸法本自如如。諸法既如。又何 好
X73n1456_p0753a16║   惡當情取捨。而為生死之 業所留礙哉。所謂萬境本
X73n1456_p0753a17║   閒。而人自鬧。若人轉物即同如來。物轉則 心境皆如。
X73n1456_p0753a18║   物我兼 忘。聖凡平等。生死去來。如夢如幻。與吾靈覺
X73n1456_p0753a19║   之 體。有何 交涉。是故吾人有志出生死者。應當如也。
X73n1456_p0753a20║   故曰應如。子其識之 。
X73n1456_p0753a21║   　　　何 希有字說
X73n1456_p0753a22║   何 生字希有。篤志向道。人能向道。誠希有也。若真能
X73n1456_p0753a23║   見道。則 更為希有。余 嘗讀金剛 經。至空生歎世 尊曰。
X73n1456_p0753a24║   希有。余 甚疑之 。及尋其未歎以 前 。並 無甚奇特。亦無
X73n1456_p0753b01║   玄妙語。惟言世 尊著衣持鉢。飯食經行。洗足敷座而
X73n1456_p0753b02║   已。更無別 奇特也。空生何 所見而驚歎若是。此語千
X73n1456_p0753b03║   載上下佛祖註解不破。忽被空生看破世 尊行履處。
X73n1456_p0753b04║   不覺失聲乃爾。何 生希有。果何 所見而希有耶。苟如
X73n1456_p0753b05║   空生看破世 尊處。看破自家屋裏。此葢家常日用過
X73n1456_p0753b06║   活事 耳。更指何 法為希有法。何 事 為希有事 耶。儻 未
X73n1456_p0753b07║   著眼。但 以 文字相而爭誇讚歎之 。恐他日回頭一 覰。
X73n1456_p0753b08║   則 見又不希有矣。何 生乞法語。以 老人無法可說。故
X73n1456_p0753b09║   因其說。而說之 以 此。
X73n1456_p0753b10║   　　　香林字說
X73n1456_p0753b11║   大都慈善長老。名真孝。達師字之 曰。香林。請余 為說。
X73n1456_p0753b12║   余 居五 羊時。見西洋番舶載旃檀至。詢其所產。則 曰
X73n1456_p0753b13║   產香之 國。最毒熱而多巨蛇。其蛇自毒。熱莫可解。獨
X73n1456_p0753b14║   賴此香以 解之 。故盤附其上。以 得清涼。香因蛇毒而
X73n1456_p0753b15║   亦盛。且其樹孤生。生處不生眾草。獨香成林。故古德
X73n1456_p0753b16║   云 。旃檀內絕凡材。今達師以 香林美孝。字豈無謂哉。
X73n1456_p0753b17║   惟我釋迦本師出世 。說戒定慧三學。獨專於戒。戒品
X73n1456_p0753b18║   甚多。獨尊梵網大戒。此戒乃是教菩薩法。非金剛 心
X73n1456_p0753b19║   不能持之 。伏覩經開戒品。以 孝為本。故經云 。孝名為
X73n1456_p0753b20║   戒。謂孝順父母。孝順師僧 三寶。孝順至道之 法。孝順
X73n1456_p0753b21║   一 切眾生。且律載戒品。麤列 五 百。細則 三千威儀 。八
X73n1456_p0753b22║   萬細行。佛獨指孝字為本。意謂佛子能盡此孝。則 一
X73n1456_p0753b23║   切戒品。一 心具 足。此豈非若旃檀孤生。三毒熱惱燒
X73n1456_p0753b24║   炙身心。無可解救。至依於戒。乃得清涼。豈非若旃檀
X73n1456_p0753c01║   能消蛇之 大毒耶。孝生於眾生熱惱心地。自體清淨
X73n1456_p0753c02║   以 消煩惱。煩惱逼而戒光 圓。豈非若旃檀生於毒熱
X73n1456_p0753c03║   之 地。自體清涼。而因熱毒以 成其香耶。一 孝全 而眾
X73n1456_p0753c04║   戒滿。戒滿而孝愈真。如栴檀林。故曰香林。以 之 為名。
X73n1456_p0753c05║   不亦宜乎。此乃達大師不說而說也。余 說為贅。
X73n1456_p0753c06║   　　　堅白字說
X73n1456_p0753c07║   壽公 為京都住 持。雅志向上。喜近知識。雖未游歷百
X73n1456_p0753c08║   城。而諸方名行尊宿至者。無不隨喜。可稱坐參。往親
X73n1456_p0753c09║   吾法兄 古梅法師。師深器重。嘗以 堅白字之 。予因為
X73n1456_p0753c10║   之 說曰。佛性之 在纏。如摩尼之 墮溷。蓮花之 處泥。不
X73n1456_p0753c11║   為煩惱穢濁所昏。不為五 欲淤泥所污。葢其自性天
X73n1456_p0753c12║   然。本然清淨光 明皎潔若此也。而人者。見穢濁而不
X73n1456_p0753c13║   知摩尼之 光 明。見淤泥而不知蓮花之 香潔。是以 汩
X73n1456_p0753c14║   汩塵勞 。而不知自性之 圓明也。公 生長塵中。矯矯有
X73n1456_p0753c15║   出塵志。心期極樂。厭離生死。是果一 念孤明。應緣常
X73n1456_p0753c16║   照。方且即塵勞 作佛事 。轉穢邦成淨土。又豈直以 堅
X73n1456_p0753c17║   白同異目之 哉。雖然志不磨不堅。心不洗不白。吾人
X73n1456_p0753c18║   志不堅磨以 忍。心不白洗以 戒。若忍至無生。戒歸自
X73n1456_p0753c19║   性。自性清淨。即所謂磨之 不磷者是也。若磨之 不磷。
X73n1456_p0753c20║   則 涅亦不緇矣。堅則 不壞。白則 不渝。不壞不渝。實相
X73n1456_p0753c21║   常住 。淨土無量壽。義在是乎。公 果以 吾言觀自心。則
X73n1456_p0753c22║   懷中之 物。當自現前 。是不負其親友也。不然則 不獨
X73n1456_p0753c23║   負他人。抑且自負。公 其勉 旃。是為說。
X73n1456_p0753c24║   　　　自性說
X73n1456_p0754a01║   嘗謂人生而主 之 者性。性一 而品不一 。至有聖賢之
X73n1456_p0754a02║   分者。以 有生知學知困知之 不同。由夫習之 厚薄。故
X73n1456_p0754a03║   成有難易。生知之 聖。故不世 見。學困之 知。正在習之
X73n1456_p0754a04║   厚薄耳。故曰。性近習遠。其是之 謂乎。吾人多在學地。
X73n1456_p0754a05║   其用力 之 功 。不必向外馳求。當知自性為主 。於此著
X73n1456_p0754a06║   力 。不能頓見自性。當驗習氣厚薄。切磋琢磨。於根本
X73n1456_p0754a07║   處著力 。譬如磨鏡。塵垢若除。光 明自現。吾人日用工
X73n1456_p0754a08║   夫。最簡最切。無過於此。故曰。學道之 要但 治習。習盡
X73n1456_p0754a09║   而性自盡耳。以 其自性本明。更無增益。唯在人欲障
X73n1456_p0754a10║   蔽。貪瞋癡愛而為種子。沈湎其中。故為所困。是知困
X73n1456_p0754a11║   非窮困之 困。蓋為惡習所困耳。孔子曰。不為酒困。此
X73n1456_p0754a12║   特被困之 一 端。凡厥有生。所困非一 。不為諸障困。便
X73n1456_p0754a13║   稱大力 量人。故學道人。第一 先具 勇 猛根骨。如一 人
X73n1456_p0754a14║   與萬人敵。大似 李廣單騎。出入 虜庭。吾人果於聲色
X73n1456_p0754a15║   貨利 物欲場中。單刀 出入 。足稱雄猛丈 夫。以 此言學。
X73n1456_p0754a16║   但 於不困處便 見自性。非是離困之 外。別 求學知之
X73n1456_p0754a17║   功 也。所以 禪家言立地成佛者。乃頓見自性而已。非
X73n1456_p0754a18║   是別 有一 佛可成。佛者覺也。即自己本有光 明覺性。
X73n1456_p0754a19║   能見此性。立地便 是聖人。到 此則 不見有生學困知
X73n1456_p0754a20║   之 異。始是盡性工夫。此性一 盡。則 以 之 事 君為真忠。
X73n1456_p0754a21║   以 之 事 親為真孝。以 之 交友為真信 。以 之 於夫婦為
X73n1456_p0754a22║   真和。施之 於天下國家。凡有所作。一 事 一 法。皆為不
X73n1456_p0754a23║   朽之 功 業。所謂功 大名顯者無他術。由夫真耳。己酉
X73n1456_p0754a24║   冬暮。予舟次芙蓉江上。章含黎子見訪。覩其光 儀 瑩
X73n1456_p0754b01║   然冰玉。溫厚和雅。是其多生遊心性地。習氣消磨。故
X73n1456_p0754b02║   發現於形儀 之 表者如此。即從此增進用力 不已。直
X73n1456_p0754b03║   至私欲淨盡之 地。聖賢不期至而自至耳。若夫功 名
X73n1456_p0754b04║   事 業。如響應聲。似 影隨形。猶欬唾之 餘耳。故曰道之
X73n1456_p0754b05║   真以 治身。其緒餘以 為天下國家。是皆自性之 真光 。
X73n1456_p0754b06║   非分外事 也。君其志之 。
X73n1456_p0754b07║   
X73n1456_p0754b08║   憨山老人夢遊集卷第三十九